第80章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回家沈诚和温火就在,他们从不来他这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站在会客厅,看她的位置就知道她一直沿着全景窗、边几踱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诚坐在沙发上,左手拄着沙发帮,右手拿着一杯酒,只有杯底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看一眼桌上的瓶子,马爹利的XO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看他那脸,心疼,但更生气,就没问他伤哪儿来的,“你们学校打电话说你谈恋爱,让我去一趟,聊聊这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不解释: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接着说:“我现在不问你,你跟我坦白,我们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不算很叛逆,因为沈诚和温火给了他太多自由,几乎没有限制过他什么,他从有意识以来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手上也从没缺过钱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有钱就会变坏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,有钱的太多了,真正坏的就那么几个。能让一个人变坏的只能是他的经历,跟钱本身没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不说话,沈诚冲温火伸了下手,温火把手递过去,被他拉到旁边坐下,但心落不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听沈听温亲口说:“你不说那就我来问你,你跟司闻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会这么问,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。沈听温说:“他是我老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不自觉攥紧了沈诚的手:“你从小就出国去玩儿,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跟他在一起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没说话,默认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的语速变慢了,说出来的话与其说是质问,更像是在讲一个故事,“你小时候要学泰拳,要学散打,还要练空手道、柔道,学近身技击。你让我给你找语言私教,学各种外国语,买国家安全和轻重武器的书看,还要缠着你太爷爷讲他参与过的军事活动。这两年更是要考飞行、潜水的执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越说越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任了:“我以为你是遗传,你爸以前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,最近我才知道,你是从小就照着亡命徒的剧本训练自己,你要跟着司闻去禁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摇头,否认这一点:“除了生来就被赋予某种使命的人外,更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,我也不知道。我不是就想跟老师去禁毒,是我阴差阳错参与了这项事业,这项事业让我感觉到满足,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存在感。而且,因为跟老师禁毒,我才能随时看到周水绒。这是我的初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看着他:“那我呢?你妈就该死?就得放手让你去冒险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慢慢走向她,蹲下来,缓缓地说:“妈,你告诉过我,男人要顶天立地,我天天在家陪着你,我怎么顶天立地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的都是废话!我不要顶天立地的儿子,我就要在我身边的儿子!”温火很明确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也没办法:“虎父无犬子,这扇京城大院儿的门关不住我,全因为我爸是沈诚,我妈是温火。什么鸟下什么蛋,你要觉得我不听话,那不看看我是谁的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要打人了,沈诚趁机把他轰出去了:“给我滚蛋!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听温正好想一个人待会儿,就又出了家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人一走,温火推开揽着她的沈诚:“你养的好儿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诚有在保护他:“我怎么能让他出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自始至终都知道,就瞒着我一个人。”温火坐开一些,瞪着他:“我就说你之前为什么跟我说关不住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怀疑了:“我还以为我可以永远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诚解释:“我就是因为我爸妈错误的决定患上躁郁症,我不想让我儿子也经历一遍,所以我给他绝对的自由。既然我放了手,那就没有再管束他的道理,他想禁毒也好,他喜欢周水绒也好,他自己决定。司闻是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儿子并没有在他身上学到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知道这些,但没有学坏又怎么样?

        她失去他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?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想看沈城了,沈诚的眼睛总是会让他心软,她不能总这么心软,别的也就算了,她想要她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诚知道她舍不得,也知道她其实想的通,就是免不了难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站起来,走到温火面前,双腿高低式下蹲,握住她一双手,摩挲她掌心:“我记得当年你妈也不让你跟我在一起,你当时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没让他说完,瞥他:“你少跟我说这个,我温火就这么双标,我可以,我儿子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诚笑:“嗯,那你管得了他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怂了,知道自己实力有限,反握住沈诚的手:“沈老师,你不心疼你儿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诚心疼,但他总要离开他们:“那我问你,儿子和我,你选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不说话了,她选沈诚,儿子再重要,她也选沈诚,那她跟沈诚再讨论也就没意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诚知道她的答案,改搂住她的腰,把她往怀里拉了拉:“火火,记得我们当时要一个孩子的初衷,我们只是想要共同孕育一个生命,而不是要一个陪伴,一个证明我们爱过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被沈诚这么一说,觉得自己任性了,沉默了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诚抱着她,慢慢吻她眼睛和耳朵,平息她的委屈和愤懑。

        温火吸了吸鼻子:“我差点忘了,我当初是不以任何目的生的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应该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,更该相信他不会有错误的选择,因为你不会有,我也不会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火知道了,勾住他脖子,声音软绵绵的:“那你跟学校说先让他们高考吧?还有两个星期,没必要这时候叫家长节外生枝,就说孩子们的前途问题我们家长能负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跟他们学校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沈诚什么都做好了。她趴在他肩膀,呜呜哝哝地说:“嗯。”